2012-03-05

詩詞歌賦﹕《蝶戀花》──歐陽修

(明報)2011年4月14日

“庭院深深深幾許? 楊柳堆煙,簾幕無重數。

玉勒雕鞍游冶處,樓高不見章臺路。

雨橫風狂三月暮,門掩黃昏,無計留春住。

淚眼問花花不語,亂紅飛過鞦韆去。 ”

歐陽修,北宋著名文學家、史學家、政治家,詩、詞、散文均為一時之冠,又以散文成就最高,名列「唐宋古文八大家」之一。詞壇上,歐陽修與晏殊並稱「歐晏」,他的詞雖然離不開男女愛戀、風月相思,但格調高昂,技巧嫻熟,如《玉樓春》名句:「人生自是有情癡,此恨不關風與月。」就揭示人本是多情,與外在環境毫無關係。

閨中婦思外遊夫 嘆年華不再



《蝶戀花》原為唐代教坊所製樂曲,調名取自梁簡文帝詩句「翻階蛺蝶戀花情」。這是一首閨怨詞,詞人以女子的口吻,寫出閨中婦對外出遊蕩未歸的丈夫相思之情。上片寫女主人翁雖然生活優裕,但庭院深深,形同囚居,身心都遭受壓抑和禁錮。她登上高樓,向丈夫經常「游冶」的地方凝神遠望,卻不可見。下片寫她想挽留春天,緊抓芳年,但風雨無情,留春不住,只能將情感寄託眼前的花朵上。

「淚眼問花花不語,亂紅飛過鞦韆去」是歷來受人讚賞的名句,花不但一語不發,反而像故意和她作對,隨風飄過空蕩蕩的鞦韆,這比語言更清楚地昭示了她被拋棄的命運。這首詞感情深切,細膩地表現了閨中思婦複雜的內心世界,堪稱閨怨詞中的名篇。

宋代初期的詞,繼承了晚唐五代「花間派」的文風,詞作多帶脂粉氣,題材總徘徊在男歡女愛、離愁別緒、傷春悲秋等,風格極為婉約柔媚,形成了「詞為艷科」的藝術特色。有云「詩莊詞媚」,中國古代的詩歌有「言志」的美學傳統,認為詩要合乎於禮儀,有匡正社會風俗的使命,是莊重而嚴肅的文體。而詞,本是為了侑酒佐歡而創作,是文人的遊戲筆墨,重於抒發個體情趣,相較之下,自然視為「小道」,難登大雅之堂。但正因為跳出禮教束縛,作家可自由抒發內心世界,詞才能在詩歌之外別樹一幟,成為中國古代突出的文學體裁之一,因此南宋女詞人李清照在《詞論》中便說詞「別是一家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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