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明報)2010年2月5日 星期五 05:10
【明報專訊】奧巴馬總統的國情咨文、其2011年預算，以及達沃斯峰會，都傳達了3個信息：
•首先，單靠奧巴馬魅力已起不了作用，就算演辭再激昂，他和白宮都受到無理和失常運作的參眾兩院留難和制約，要他們同意踏出果敢一步的機會是零。
•第二，當全球經濟危機已紓緩，但重建的任務只不過剛剛開始，重建將會是漫長，而在政治上處於弱勢的。
•第三，每一個經濟大國似乎都把帶他們走出衰退深淵的賭注押在出口上。每個人似乎都希望中國的消費者可收拾這殘局。這實在是癡人說夢！
這3個信息都使人深感不安。難怪有學者警告說，2010年可能會有愈來愈多意氣之爭的貿易衝突。
奧巴馬的預算案當中最大膽是1000億美元的刺激就業建議。當失業率停留在10％以上，奧巴馬政府備受指摘，提出這些建議是無可避免，但如果奧巴馬過往於醫療改革和深化「赤字恐慌」的紀錄能作參考的話，實在很難確定這個計劃能走得多遠。過去兩年美國貿赤不斷上升至約每月500億美元，預計到2010年更將衝破15,500億美元，是國內生產總值的10％以上，是60年來最高。
恢復「隨收隨付」原則有何用？
赤字危機顯然已迫在眉睫。奧巴馬承諾將恢復「隨收隨付」（pay-as-you-go）的開支原則，即要添加一頂新支出的同時必須削減其他開支，但當赤字如此龐大時，這做法又有什麼用？若只適用於「權衡性支出」（discretionary spending）——只佔政府支出的20％，不包括醫療保健、社會保障和軍費時——這做法又有何用？當國會的共和黨人立心要在11月國會選舉前為民主黨造成最大的尷尬時，設立「兩黨委員會」來尋找新削減開支方法又有何意義？
至於第2個信息，重建的挑戰為何只是剛剛開始，奧巴馬的預算案提供了一個精彩的說明——赤字保持在創紀錄的高水平，他預測到了2020年，赤字將被削減至國內生產總值4％左右。但銀行的呆壞帳仍然無人理會，許多銀行界人士不切實際地祈求房價盡快反彈以使問題消失，除了對銀行高層分花紅作出攻擊外，銀行業監管改革才剛開始。歐洲和日本銀行對美國的計劃反應強烈，因為它破壞了建立全球計劃的努力。
在美國唯一明確的調整是消費支出。消費支出已大幅下降，儲蓄水平過去一年由平均佔可支配收入1％升至近5％，顯然地美國消費者是在休整。進口減少，由2008年的平均每月超過1700億美元到2009年的每月不到1300億美元，2009年貿赤減少一半至3500億美元。但這會引領我們到第3個令人不安的消息。美國消費者短期內都不會刺激任何經濟增長，亦由於美國政府自身的經濟刺激計劃快用盡，刺激經濟的來源將只有一個——出口。到目前為止，仍未看到美國在出口方面有所改善，仍然維持在平均低於2008年的水平。這意味著貿易衝突將逐漸走向惡意，中國自然是首要目標。
國內「月光族」只會是少數
儘管中國似乎仍然決心保持其出口產業，但刺激國內消費的政策已起了一定作用。我們要感謝「月光族」——一個非正式的精英族群，主要是上海北京等大城市的年輕和正走向富裕的女士們——她們每月都要花光每一分錢工資。她們大部分住在家裏，沒有租金醫療等支出，亦無子女，毋須為子女教育費儲蓄。
但在美國出口商滿懷希望前，需強調「月光族」在未來若干年都只會是少數。今日中國人民每8人才有1張信用卡，英國平均每人有1張，美國每人有兩張。中國的家庭消費仍然非常低，是國內生產總值的約35％（美國是71％，亞洲其他地區平均有55至60％），並只會慢慢增加。McKinsey's Global Institute最近估計，隨著保健、老年生活及教育得到改善，2025年家庭消費可能會增至約50％。但對奧巴馬急於看到的新就業機會出現和生產復蘇，這是一個令人沮喪的消息。工會和國內保護主義說客肯定會給予更多壓力，要求他更加努力開拓中國市場。
因此，當中國代表團上周出席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時，與會人士似乎更熱中於向中國學習而不是告誡中國，中國代表團自然感到鬆一口氣。正如一位國際商人說：「感謝上帝，政客們都在攻擊銀行家，這可能會使他們停止攻擊中國。」希望他說對了。貿易衝突不會為任何人帶來好處。
作者杜大衛（David Dodwell） 是公共政策研究公司Strategic Access 總裁。他曾任《金融時報》駐港特派員，是The Hong Kong Advantage 一書作者之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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