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明報)2011年3月29日 星期二 05:05
【明報專訊】「高處不勝寒」套用在明年正式退休的上訴庭副庭長胡國興身上並不為過，「不勝寒」並非因為法官的社會地位，而是因為法官的工作實在太孤獨，令他一點也不留戀。年輕時最喜歡「認叻」的他，現在反而覺得自己「渺小過隻蟻」，但他不言悔，「法官是一件很有趣的工作，只是工作量太大」。
記者問正放退休前悠長休假的胡國興會否掛念法庭，但不夠半秒他已答「無」。哪仍會保留法官袍嗎？答案更令人驚訝：「有鬼用咩？」對於法官的工作，他不止一次說「好孤獨」，「係上訴庭好口的，見到兩個（上訴庭法官），飲咖啡傾兩句」，他說法庭秘書不敢騷擾他，很少打搞他，「已唔知佢個樣係點」。他坦言自己比其他法官「更孤獨」，「其他法官會食早餐，我唔會㗎，咩都唔講，我又唔social，飲咖啡做咩？」
十多歲看《情婦》 立志當大狀
胡官十多歲時，已被經典黑白電影Witness for the Prosecution （中譯：情婦）男主角查爾斯勞頓飾演的大律師形象吸引，從此立志加入法律界。雖然當法官後已不能重操故業，但胡國興談起打官司依然眉飛色舞。
最難忘代富婆打官司
他談起一宗最難忘的案件時，也頗有電影感：「1980年代一個開財務公司的男子，以手上中文借據向一名富婆民事追討300両黃金粒，我代表富婆，她否認借過，又說從未簽過借據，但承認借據的簽名屬實，令我苦無對策。」不過事實上難不到他，胡國興以盤問技巧「盤散」了那男子，胡由男子的工作履歷逐步問起，在他摸不著腦袋之際，突然指出他根本沒有經濟能力買入300両黃金粒借給別人，後來休庭時，對方即時求和，並要求富婆不要報案。
「法官同隻蟻無分別」
法官本是法律的判斷者，但胡國興認為，「法官一口的都唔叻，同隻蟻無分別，個天要你死就死，你點叻都冇用」。自言最喜歡吃垃圾食物如即食麵的胡官說，如果說身體是由上天賦予，結構複雜，醫生其實所知不多，那相比下，法律會簡單點，只是由人寫出來，但當中仍然有很多拗撬，無法知道真理。
判案相信有天理
雖然身為法官，判案要根據法律原則，但胡國興亦相信有天理，即使心裏覺得犯人有罪，但因為法律原則要將他釋放，也毋須耿耿於懷：「佢食得禾米多，日後會衰得再大鑊口的，佢返嚟就判重口的，走唔甩嘅。」他說若堅持不按法律原則判決，他日犯人若上訴成功，反會令有道理的一方要賠訟費，徒勞無功。
談到上訴庭副庭長的工作，「有碗話碗，有碟話碟」的胡國興並不介意揭開法官工作的神秘面紗。正式上訴聆訊必須由3名上訴庭法官審理，身為副庭長的胡當然負責指揮。「3個上訴庭法官去到咁嘅資歷講多都口徒氣，你話我認叻都好，我口地真係好快，大律師講一句，我就知佢口地講咩，如果口岩聽嘅仲快，唔明就會問，法官問問題不是刁難佢（大律師）。」
上訴庭3官傾5分鐘可裁決
至於3名法官如何商討裁決？胡官說最多只是開庭前面對面傾5分鐘，看看大家有沒有強烈意見，及決定哪個官做「主打」，審結後最多只是法官之間打電話談幾句便可。胡官說，民事上訴案容許3名法官有不同看法，但刑事案就不行，因為定罪準則高很多，要3名法官商討結果。
明報記者 謝美琳 陳穎鏇
胡國興表示退休後沒有特別計劃，但強調不會戀棧法官工作和生活：「你不在位，無咁嘅權勢，好多口野都係畀面，唔係實質㗎。你唔可以戀棧權位，有位就有權，無位就無權，如果離開咗司法機構，唔通仲返去同同事食早餐？仲好似senior（長輩）咁嘅口脗同佢口地講口野？你都戇居，睬你都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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